到直島留宿一晚的那天是星期日。因為知道翌日幾乎是島上所有美術館的公休日,故無論如何必須在抵達的那天,把要去的景點全部去到才行。
直島的商家都打烊得早,連唯一的7-11便利商店也非24小時營業。趕著歇業前的最後一個客人,進了港前的一間名為「島食DOみやんだ」食堂,吃了以當令食材烹煮的燒魚鄉土料理,撫慰了一整天的疲勞。回到投宿的旅店,小歇片刻後,就準備進行此趟夜泊直島,最重要的一件事情——去泡湯!
直島的眾多據點中,會令我抱著朝聖之心而前往的目標,除了草間彌生的南瓜以外,就是這座「直島錢湯」了。屬於直島藝術作品之一的直島錢湯,全名是「直島錢湯 I♥湯」(I LOVE YOU,湯的日文發音與YOU相近),由藝術家大竹伸朗操刀,在graf的創意協助中、INAX壁磚彩繪燒陶的專業指導下,將原本老舊的公共澡堂,改造成一座奇想詭譎的藝術澡堂。
所謂的藝術澡堂,並非是在錢湯內展示藝術作品,而是將整個建築從外到內,從壁磚到浴池都當成「作品」來創作。你在泡湯,就是泡在一件作品裡。例如跨在浴場中央牆壁上的大象標本,如此不可思議的裝置藝術,以及各種極端的顏色拼貼,讓一座「錢湯」明明該是很日本的場域,卻在熱氣蒸騰的氤氳中,看見一片無國界,甚至分不清現實或夢境的風景。至於池水中裸著身子的彼此,交換的目光,也都是充滿玄機的作品。
大部份的旅人來到直島多會選擇當天來回高松或岡山,因此來泡湯都只能卡在白天。為了趕船班,傍晚就得匆匆離開,見不到錢湯入夜後的風貌,非常可惜。直島所有的景點,唯有直島錢湯的營業時間最晚,到晚上九點。留宿直島,把白天的時間都留給美術館,挑間美味的鄉土食堂享受晚餐,夜晚散步後,就寢前再去泡個湯,才能從容並完整體驗島嶼的風情。
步出浴場,已近打烊時分。直島錢湯在靜謐的夜裡,兀自閃爍著詭譎的霓虹色調,黑夜襯出幻境般的剪影,與白晝的和風混雜的南洋氣氛全然迥異。
整個島嶼已沉睡。只有風還醒著,挑弄著我肌膚上的餘溫,不肯離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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療癒的溫泉,美好的鄉土料理,陌生人遞來的好意,擁抱靈魂的好山好水。彷彿具備一種魔幻的效果,讓都會生活中遍體鱗傷的我們,從短暫的旅途中,獲得了安心的撫慰。
本文選錄自張維中旅記
《日本・三日秘境》https://bit.ly/3x7YVdN
(初版原名:日本,愛的魔幻旅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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